一、他帮她退回了订金
“小姐烦劳你给我把前天预订的,明天那两桌筵席和三间房退一下。” 殷明芳有些祈求的样子。前台那小姐姐一边做着她的事,一边斜着眼睛去瞟了她一眼,“退一下!可能吗?”“怎么就不可能,你可以扣除部份手续费——”“手续费有几个钱!”“那筵席我们不是还没用吗?”“时间不是还没到吗?你明天来,我们会把菜上好,让你们慢慢享用的,还有人为你们服务——”
“你这人订了筵席,怎么又要退,万一人家把食材都备好了,你这一退会给人家造成损失,这钱肯定是不能退给你的。” 殷明芳这时候很想有一个能帮她说话的人,可是,帮她说话的人非但没想到,帮着前台小姐姐说话的人却来了,那退钱的希望怕是没了。她不甘心地转过身去,下意识地看了看说话的人,“是你!你怎么不帮我? ” “帮你!你不占理,怎么帮?再说我也不晓得是你。”“晓得是我又怎样,你不是说我不占理嘛?”“至少我可以不说话。”
这人叫庆建株,律师,小学与她同过学,多年没往来了,今天在这种场伙见面,大家都有些尴尬,不过她还是想让他帮帮,“你是律师你有办法,你给帮帮——”“你没理,我咋帮?”他还是这样说。“你们律师不是能把没理说成有理吗,你就给帮帮——”
庆律师道,“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况且你这话也不对,你对律师行业存有偏见——”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但你得帮帮我。” “那你今天不是还赖上我了?” “那就看你帮不帮了。” “先把订单给我看看——”
庆建株接过那订单一看,心里有数了,他对前台小姐姐说道,“这钱你们得退、” “为什么?你刚才都说不能退,现在认了熟人,就叫我们退,你们律师硬是可以把无理说成有理吗?”那小姐姐似乎有些气愤, “你也别急,我刚才也是没有看她手中的订单,才那样帮你说的,现在看了就得按订单上写的说了。” “我们出的订单是电脑打的,也不会在上面打‘可以退钱’那几个字。”“订单上是没有‘可以退钱’那几个字,但是订单上打的是交付的‘订金’,订金是可以通过双方协商退还的,如果是定金那就肯定不能退了。”“有这种说法呀!我还没遇到过。但是我做不了主。”小姐姐拨通了经理的电话——
那经理是财经类院校毕业的,也懂合同法,又听说,帮对方处理这事的人是位律师,便叫这位小姐姐通知财务,扣除少许的损失费用后,把剩下的钱退还给顾客——
二、她成了债主
“今天的事得谢谢你!” “谢个啥呀!也不过就几句话而已。但这事我还是有点奇怪——”“奇怪个啥?” “我们虽然多年不见,却也知道你早已是大老板了,怎么就为着这点食宿费,还亲自来——”“我的大律师,我现在比丘二(帮工)都不如,哪还是什么大老板。” “啥意思?” “倪光会把客户购买再生轮胎的,150万预付款全转走了,人也跑了。” “这家伙原本就不是个好人,在一个班上中学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心术不正。你怎么去嫁给他嘛!” “我当初也是瞎了眼!他把那些钱拿走后,我没钱进材料,产品出不来。客户提不到货,天天上门来找我退款——” “退给人家不就是了。” “说得轻巧,我哪来的钱退。” 殷明芳和庆建株一边走一边聊着,一路上还接到几个催促她还款的电话——
“——外地有个荣老板,说好要给我100万的投资款,可是,一听说我是倪光会的老婆,便没了那投资的打算,人也不来了。我这才赶来请退那笔为迎接他们,的餐宿费,还好今天遇上了你,不然怕是退不回来的。”
“你摊上这事,也恼火——”庆律师摇了摇头说。
三、他给她化解了一场有可能发生的灾难。
今天那些来退款的人象是约好了的,全都来了,小小的会议室差不多都快坐满了,有的人怒气冲冲,有的人凶像实足,其实这也难怪,人家来拿自己的钱,拿不到手的时候,有这种表情也是难免的。
“各位老板有劳了。” 殷明芳双手抱着拳从左边移动到右边,乞求着给众人不停地打拱(作揖),“劳烦各位老大跑了路,不过实在也对不起,这些钱我一时真的拿不出来,等小妹我弄到了钱,一定奉还。” “谁知你几时才弄得到钱。” “其时我也不晓得,反正你们得赖心一点。” “无期限嗦?照你这样说,这钱我们怕是要不到的了。”一个债主很失望地说,另一个债主接着道,“那我们今天就把她这房子里的东西分了。” “你才是一个蠢人,她这房子里的东西,能值几个钱,你拿回去有用?只有当废品卖,废品就更值不到几个钱了。” 殷明芳投眼一看,好生气愤,‘这不是庆建株嘛,我几时又欠了他的债。’稍隔了会,她一下子想起来了,‘哦!他岳父的药厂——’她接着往下听——
一个老板接着庆建株的话失望地问道,“那就没办法了?”另一个回道 “有办法,我今天要不到钱,就要她的命。”那人一边说一边就在揎拳捋袖了,庆建株一看,便不急不徐地冲那人道,“你要是真要了她的命,就得坐至少15年的牢。” “我说你这人是要债的吗?”“难不成到这里来陪你玩?”“我看你不像,要债的能帮欠债的说话?”“我不是帮她说话,我是在帮你说话,你真要了她的命,除了要坐牢以外,谁又来还你的钱。再说你坐牢也好,钱没人还也好,那也都是你的事。可是她一死,这一屋人的钱——所以你要她的命是不可以的。” “那就要她这个人,总可以。”“可以,可是谁又敢要。” “我敢要!”“那好,这下我们的钱就有人还了。”“谁还?”“你噻!你只要要了她这个人,她就成了你的人,她的债务也就是你的债务。”“那!她这个人还是不要的好,可是我的预付款——” “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等一等吧——”
殷明芳听了庆建株的话,好生感激,他又在帮她,帮她化解了一场有可能发生的灾难。
屋里的债主虽然很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只好站起身来失望地向着门外鱼贯而出。殷明芳撵上去握紧了庆建株的手,没有和他说话,却向着那些外出的债主大声地道,“各位老板实在是对不起了,不过你们放心,只要小妹我还活起在,你们的债就有得还——”
众人走了,她握着庆建株的手哭了,庆建株用没被握住的那支手的手指,给她揩抹着眼泪,“别哭了,就让我来要你这个人!” “你有筱晓。” “我们分居几年了。” “你并不爱我。”“这倒无所谓。” “只想给我还债?”“嗯!” “你拿啥还?” “我想办法让药厂给你输血——今天来参加追债会,便是她电告我来的,我本不想来,但又觉得来了可能对你有好处——”“你就来了,但我却不想拖累你——”
四、——有茶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
殷明芳拿起电话,“张姐,能借我点——”那钱字还没说出来,电话那头就回了,“你是说钱呀!肯定没有,你找王哥看看。”对方的电话关了,她又拨通了王哥的电话,“——”王哥回话,说他在省外。
没办法她亲自去到吴二姐家,吴二姐听说她来了,赶紧装成了中风病人。只见她左手五指撮拢成太极勾手状,右手伸出拇指和小指,其余三指捏拢,做成划拳中的数——六。她那一双做成这类样式的手,还在不停地,有节奏地摇晃着。她脸上那张斜歪着的嘴,时不时还要流出点涎水来。她有时还从鼻腔内发出“哦——哦——”的声音,似乎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吴二姐极有可能是演员下海,装的那中风病人,像极了,比真的还要像。殷明芳信了,还觉得她很可怜,便去给她买来了水果——
之后又电告秦叔,说是要去给他请安,对方回道,“你就别来了,我在马来西亚,还没回来,再说也劳动不起你的驾,你还是去忙你的事——”殷明芳甩了甩头,觉得这老爷子不应该呀,从前是巴不得她三天两头去看他,还直夸她比自己的闺女孝顺——
她好想去黑市里找个人帮她卖肾,可这人又在哪去找,没办法还是厚着脸皮,再去找人借吧——
她想起了从前看过的[增广贤文],她一边走一边意味深长地念了起来,‘——有茶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那声音还带上了哭腔——
五、帮助她的还是‘亲弟’
“芳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有人愿意帮你,你又不接受。却要四处去借钱,没借到又在这里怨天尤人。”殷明芳一看,说话的人,是她的司机小罗,“你小子没大没小的,敢跟姐这样说话。” “啥子没大没小的呦!你也不过就大了我五岁,怎么就跟你没大没小了?再说我现在又不靠你拿工资吃饭,是吧。” “你说得也是,都怪姐不好,生意做垮了,没办法,把车也卖了,让你丢了饭碗。”她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张卡来,“这卡里的钱是我从酒楼退回来的餐宿费和一部份卖车的钱,你拿去吧,就算姐欠你这几个月的工资。”他没接,“姐你好见外,亏我在这八、九年里,一直把你当亲姐。”“我也当你是我亲弟呀,所以我坐你开的车才那么放心。不然你能在我这里开八、九年的车?现在姐没车给你开了,另外去找个好老板,到了那里,说话得注意点,别象跟我说话那样没大没小的。” “我的好老板,你真是我亲姐,你说的这些话比我亲姐说的还亲。”“我看你说的话比糖的味道还甜,不过你再说得甜我也没车给你开了,也养不起你了。” “那没关系,让我来养你就是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他,“你初来我这里工作时,也不过20多一点,觉得你年少不更事,才当你是亲弟一样。这些年来原以为你长大了,懂事了。咋今天说起胡话来?竟然还敢调戏我,是不是看姐落败了,走麦城了?。”殷明芳好生气愤,而小罗却觉得非常地委屈,“姐!我没说胡话,也不敢调戏你,我是真想养你,因为我喜欢你——”小罗的话说得真切,态度诚恳。她信了,没那么气愤了,她也知道他并没有那么坏,便和气了许多。“养我?你养得起?就算你能养我一个人,暂时还不要说我愿不愿意;你养得了我的翻胎厂?还得了我的债?” “那你就小瞧我了,难怪你去找那么多的人借钱,都没想到来找我借。”“你有钱?”小罗拉开皮包的拉链,拿出一张卡来,“这里面有160万,养你的厂都够了。” “你那来的这么多钱?不会是来路不正吧。” “姐,我跟了你那么多年,还不了解我,我是做坏事的人?”“虽然话是这样说,真要让我相信你,那就把这钱的来路告诉姐。” “你就真的那么不相信我!跟你说嘛,我把我的那套房屋和我妈住的那套房屋全卖了,再加上这些年来你给我的工资——” “我真想打你,把老人家的房屋卖了,她住哪里?” “我把她送到我哥家去了——” “你哥!你有哥吗?” “有哇,你还认识。” “那我得去见见他们,听听他们的意见,我不能不明不白地收你这么大笔钱——”
“我都给你说明白了,还有啥不明白的,我看还是把厂里的事搁平了再去见他们。” “那要是搁不平?” “只要有了钱,去进点材料,再通知那些员工回来,哪有搁不平的事,再说我姐是啥人,我会不知道——”
六、帮她的俩个人原来是兄弟
庆建株原本是璧阴市合成制药厂的配料师,也是厂长的女婿。他因为一次配料失误被老丈人炒了,不要他在厂里工作,叫他开外发财。可老婆孩子还在那里,因此也不敢远走他乡,也不想再在那行业求财。好在他闲时曾考过一个律师职称,还有执业证书,于是便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药厂遇到什么纠纷,他也要出面,而且解决得也比较顺利,因为他熟悉厂里的情况。
庆建株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叫罗建刚,罗建刚从22岁起就一直在给殷明芳开车,她拿他当亲弟,他拿她当亲姐。他恨那倪光会心生外向,不拿真心对姐,特别是这次卷款出走,把殷明芳逼得走头无路,他恨极了倪光会——
他其实很喜欢姐,但他能克制住那种‘非份之想’。这道不是因为她有丈夫,也不是因为他比她小,是因为不想给她带来因此而产生的麻烦。
现在可以了,因为倪光会出走了。可是正在他想要实施喜欢姐的计划时,没承想他哥又出现了,他心里有些恨他哥。‘自己的老婆不要,来和我争。我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个机会,我会让你?别以为你是我哥——除非她真的不要我——’
这哥俩都跟殷明芳有关系,一个是同学关系,一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可哥俩的关系她却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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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老太太的六十大寿
“你们都回来了?” “今天是老人家的六十大寿,我们能不回来。” 庆建株一家三口拎着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回来给老太太祝寿,老太太高兴极了,上去就拉着他的大孙子问这问那的。“妈,我兄弟和殷明芳呢?没回来?” “什么殷明芳,她早就是你兄弟媳妇了,还不改改口,不然就叫小殷也行,。” “她是我同学,我一直都这样叫她,习惯了,叫名字顺口。”殷明芳刚好进屋来,便接上话。 “那是,我跟他岁数差不多,叫我小殷,好象我比他小了许多。妈,你就别叫他改口了。” 老太太也不坚持她的看法,便道,“那你们就看着办吧!” 可是话音一落,庆建株老婆筱晓却不愿意了,“我比兄弟俩口子都小,难不成就叫我小筱?妈耶,在家里怕还是要分清楚才行。”“是得分清楚,是得分清楚,是得——”那老太太被三人说得不知该怎么办了,只有谁说好,就让谁说的好了。这时候罗建刚回来了,正听到他们的话,“我分得清楚,你不就是小嫂子嘛。” “是筱嫂子,不是小嫂子呦,你哥大我就得大,小殷也得叫我嫂子。” “是,是,我是该叫你小嫂子。”“记住,是筱不是小哟,不过偶尔叫错也没关系,因为你是好人,我该感谢你的,要不是你和兄弟好上了,又努力地劝你哥哥,我一家三口就很难象现在这样和和美美的了。” “小嫂子,我说这事要全赖你小叔子才对,我都要感谢他,要不是他卖了两处房产帮助我,我的厂子也恢复不了,后来又娶了我这个半老徐娘。我们的事平静下来后,才有时间去劝说你们——” “你说得也是,我兄弟就是心好,所以才娶到你这个大老板。”筱晓是真的感觉到她那小叔的好,“还有,我小叔不要命的从他哥那里争抢你,一是真心爱你,二也是让他哥不再胡思乱想,好回到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身边。” “那是,那是,你小叔真是个好儿子,好兄弟。”“你也不错,你看你给婆婆买了那么好,那么大的房屋,还请了个保姆专们照看她,那么有孝心,真是个好儿媳,好弟媳,我都比不上。” “小嫂子快别这么说,你也不错,你是大厂长的女儿。” “那有啥用,那厂子是国家的,你那厂子虽然小,却是自己的。你又带着厂子嫁过来,这份陪嫁可大了。” “我这厂本来就是他救活的,他出资那么多,那厂早就不是我的了。还有,救活那厂子你老公也帮了不少忙,他两兄弟都是我遇上的贵人。为了对得起他们,我得尽心尽意地把这厂子经营好。”
“别说这些不管用的话了,厂里派去酒楼操办筵会的李主任来电话,说三十桌筵席的宾客都坐满了,问还加不加几桌,还有大家都在问寿星在哪里,他们都急着要给寿星拜寿。” 殷明芳听罗建刚说完,马上回道,“再加五桌!还有你去把嫂子的爸妈接来,我们马上去酒楼。”
“是,一切照办!我的亲姐。”
老太太笑了,笑得嘴都差一点没合拢,“我这幺儿子呀!几时才长得醒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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