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公案12——比武

自古以来，武林中就有“南拳北腿”的说法，是说南方武人精于拳术，而北方武人长于腿功，至于拳术腿功哪种在对敌时更有效，很难有个定论。但有两个武林高手偏偏就要求有个确定的说法。

他们是哪个朝代的人已不可考，只知一个是北方“潭腿”的掌门人，姓张，绰号“铁金刚”，一个是南派“神拳”的掌门人，姓李，人称“屠龙手”。他们也是在合肥的酒楼上喝酒时无意中碰到一起的。两人虽然相互知名多年，却从未谋面，这次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于是你劝我我劝你，都喝得半醉了。

俗话说“三句话不离本行”，武林高手聚在一起就必然免不了谈武林中的新闻秘闻轶闻趣闻，谈着谈着就谈到了南北武功谁更强这个敏感话题上来了。武人本就争强好胜，掌门人更要面子，这两个因素加起来，引发了他们的争论。

“说到制敌，当然是咱们北方的腿功更有效，”铁金刚乜斜着醉眼毫不含糊地说，“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就说明了这个道理，咱们的潭腿功夫在北方腿功中更是出类拔萃。”

“不见得，”屠龙手圆睁着醉眼也毫不含糊地说，“我们的神拳灵活多变，可拍可抓可点，不但可开碑裂石，更狠的是可以伤人于数十步之外，不象腿功那样只能近身搏击，这显然证明拳比腿更胜一筹。”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决定，三天后的午时，在合肥城的大校场比武，以胜负定高下。

消息传出，整个武林为之轰动，各路英雄豪杰纷纷昼夜兼程赶往合肥，都想亲睹这罕见的南北武林绝顶高手的争霸。而几位被他俩聘为裁判的德高望重的武林元老则劝说他们，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实乃武林之大不幸，而且南拳北腿各有胜擅，不能说孰高孰低。但两人都听不进这由衷之言，再者这时他们已是势如骑虎，身不由已，为了门派和个人的声誉不得不比了。

那一天，大校场上人山人海，大部分是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的好汉，也有喜欢看热闹的市民。时辰一到，铁金刚、屠龙手皆一身劲装入场。铁金刚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太阳穴高高凸起，双眼精光四射，站在那儿就象一座铜墙铁壁。屠龙手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剽悍之中流露出几分儒雅，双目神光内蕴，看上去宛如玉树临风。两人互相行了礼，又对众人作个团团揖。几位裁判就高声宣布约法三章：照老规矩共比试三场，三打两胜，每场比试只要裁判一喊停就不能再打了，再由裁判决定该场胜负。

铁金刚道：“比三场是一比拳脚二比兵刃三比暗器，我们只比拳脚，一场便够了。”

屠龙手道：“我也正有此意。”

裁判们都同意了，喊声“开始”，两人便拉开架势，虎视眈眈，互相绕着转圈。

屠龙手上身微弓，左手单掌竖直在前，右手握拳藏在身后，脚下缓缓地走着“七星步”。铁金刚则不丁不八地走“八卦步”，偶而跳跃一下改变方位。突然，屠龙手一个“腾云步”向前一冲，右手闪电般地从背后一摇一晃就穿过左手，伸到了铁金刚胸前，五指微微叉开，一股内力吐出，眼看就要抓到铁金刚上衣。铁金刚可不敢小看这招最普通的“黑虎掏心”，他不慌不忙一侧身，让过这一抓，右腿倏地伸直上撩，一翻一绞，使了个“乌龙摆尾”，不但化解了这招，反把屠龙手逼退了半步。屠龙手就势变招“翻江倒海”，崩开那条铁棒似的直腿，身形一晃就到了铁金刚背后，立使一招“锁喉手”，但铁金刚那条腿却神奇地收缩回来，毫不停顿地一个“倒踢紫金冠”……

两大门派的宗师级高手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圈内劲风激荡，“呼呼”作响，圈外人声鼎沸，众人兴奋地鼓掌加油呐喊助威。看看打了半个时辰，两人依然平分秋色不分胜负。几位裁判商议一下，准备再过一刻就叫停，并宣布为平局。但正在争斗中的张李二人可都有些焦躁了，在争强求胜为本门立威的心理作用下，他们渐渐打出了真火，那酒楼上喝出来的交情早已抛到爪哇国去了，各自暗暗准备用自己的绝招来取胜。

这时，屠龙手使出了轻功“步步生莲”，穿过了铁金刚布下的腿网（其实也是铁金刚有意诱使他穿越的），真力倏发，五指如钩，不知怎么的手就伸进了铁金刚的嘴里（这可是铁金刚没有料到的），并且一勾一缩，快逾闪电。他原以为铁金刚为避这招，会退半步，他就正好可勾取对方的一颗牙齿，那他就赢了这场比斗，这是“神拳”门秘不外露的绝招“乌鸦反哺”。这一招后面还有几个变招，在危急的情况下可取对方性命。但铁金刚把屠龙手诱进来后，根本没打算退，他也使出了绝招“送佛上天”，左腿立桩，右腿一曲，膝盖迅雷不及掩耳地快速上抬。他的如意算盘是把屠龙手顶出摔倒就可算赢了。这一招他留有余地，要是加上几分劲，就真可把对方送上西天。

几位裁判一看两人的招式，立知危险，同声高叫：“停！”但哪里来得及。

说时迟那时快，屠龙手的手指立刻洞穿了铁金刚的咽喉，铁金刚只觉喉咙一痛，以为屠龙手下了杀手。“好家伙，你居然想要我的命，我岂能饶你！”心念电转，情急之下腿膝部不由使上了十分劲道。“扑哧”一响，屠龙手的下阴应声而碎，且全被顶进了腹腔。剧痛之中的屠龙手只在刹那间本能地将手指向下微微一探，就失去了知觉，并且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飞了三四丈高，而他的手中，竟血淋淋地提着一大串花花绿绿的肠肝肚肺……

铁金刚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他张着嘴，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然后直挺挺地向前一扑，再也没有动弹。与此同时，屠龙手也“砰”地一声掉到铁金刚身旁，只稍稍动了一下，就寂然无声。

大校场上一片静寂，几千人张着嘴瞪着眼，都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