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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飘进云朵里

2022-10-14 . 作者: 傅玉善 . 热度:

远远地,暖暖地,注视着,你从从容容从朴实贫瘠的农舍,袅袅升腾,凝成一股绳索,编成一个心心结,飘进云朵里,牢牢牵住想要远行的蓝天。在远离城市的地方,在最深远的乡村,在地平线的尽处,在心田的尖尖上,在民谣的传唱中,在诗歌的行列间,在太阳的灿烂里,庄稼人用目光点燃的生命火焰,鲜亮地照耀着这个饱经变故的人世。这是人间第一缕原始的烟火,能使纷繁复杂的生活忽地变得简单快乐。

清晨,太阳被灵性的牲口惊醒,从梦呓中退出,在炊烟中出场。那炊烟,就像母亲脖子上的围巾,穿过轻风飘入淡云,织成轻纱,织成朝霞,唤醒了整座村庄。早起的炊烟是简单的,如画家手中碳青色的素描,轻快而明了。这也预示着庄户人家,早餐的简单,一窝小粥,几个红薯,一碟子腌菜就全美了。喝完小粥,揣上红薯,夹上咸菜,就拉开了一天劳动的序幕。一闪闪殷切的期待,被朴素的土语打动,一只只勤劳的花朵,在劳作的背影里次第开放。在清晨的润装饰下,人们不会老,还是光彩的少年,如同不被时间凋落的光明,如同不被岁月抛开的星辰,如同小荷上那滚动的露珠,一切都是永久的,久到让人忘记了曾经还有枯萎!

锄禾的午间,炊烟是庄稼人忙忙碌碌的驿站。每一个人都能分辨出哪一缕是自家的炊烟,从精致的起到优雅的落中,就能嗅出自家饭熟菜鲜的香味来,方才放下手中的活计。农家人午饭虽然粗糙,但一定杠杠实实,强悍的庄稼汉靠那粗糙的饭食扛起所有沉重的农活。午间的炊烟,往往在那慌忙的村庄升起,在会意的云朵里消逝,她们飞驰的步履,一如庄稼人追赶季节难以停歇下来的身影。

傍晚的炊烟是最动人的。暮归的老牛停在黄昏的悠闲里,看落霞静静地为炊烟描出金边;无猜牧童的歌唱,为炊烟送去撩人心弦的琴音;不懂事的家禽,看扑棱扑棱嬉闹着炊烟的鸟雀,在场院里磨磨蹭蹭不肯回笼;世故的老黄狗,乖巧地偎依在主人的脚下,静候炊烟飘进云朵的瞬间。……此时,是农家人生活的倾情呈现。辛苦一天的庄稼人放下了所有的疲惫。只要是无雨无雪的日子,把餐桌往家门口最上心的位置一放,在路人醒目之处,一家人团坐一起,摆上大盘小碗,斟上一杯浊酒,享用庄稼人一天当中最悠闲的时光,此间,尽显每一个母亲的杰作。傍晚的炊烟若不断的流水,从向晚一直流淌到黑夜为村庄闭上眼睛,她们安闲地飘进蓝天里,成为一朵云,成为苍天的一分蓝,再融入皎洁的月光。站在离夜色最近的炊烟里,能看到每一个走过来的幸福脚印,收获不存在交易只存在馈赠的劳动犒赏,所有的记忆被炊烟都染上了人们喜欢的模样,够美的时刻该是忙里偷闲的此时了!

落笔经典的要数唐人王维的炊烟:“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落笔淡雅田园的要数宋时陶渊明的炊烟:“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善于移情的要数范成大落笔于早发时的炊烟:“碧穗炊烟当树直,绿纹溪水趁桥湾……”

古人对炊烟的经典之作真的数也数不过来,而现代名家落笔于炊烟者寥寥无几。是现在人的眼神碰撞不出火花,还是城市告别炊烟的同时乡村也退出了坚守?或者说当代所谓的文明生活,虚情假意地拒绝着农耕生活,让大张旗鼓的雾霾淹没了炊烟?

还好,动情的一曲《又见炊烟》让我们找回往事,“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还好,又一曲《炊烟》让我们找到阔别已久的温馨:“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

刷抖音最心动最火爆的画面是:碧碧的山村,清清的小河,清脆的鸟鸣,伴随着茅屋袅袅升起的炊烟。那不紧不慢的炊烟,在一节高过一节的童谣里,轻轻飘入云朵。那炊烟是天地交流的信使,干净的云朵一定是人间和天庭交流的信签吧。这样才有了上苍给予下界的雨露甘霖,下界也寄给上苍祈愿赴约的日期。

故乡在远山的那方,想念留在那儿的地方,在碧碧层林的一隅,被生机笼罩的一隅。只有回到大冶市龙角天路十八拐老家,那个叫傅家湾或叫傅家沟的小山村,才有幸一见,最接地气的人间烟火,那亲切感觉让我难以转身。她还是保持年少不经事的样子,和我每夜梦到的模样无异,随着季节的色彩和不改的乡音更迭。曾经忙忙碌碌的村庄,今天由于年轻人的出离,却被落叶荒芜,我很伤心,但是那颗心是无法荒芜的,灵魂是无法荒芜的。每走一遭,更增添了我对故乡的尊敬与挂念。故乡的蜿蜒小径一头连接着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城市,一头连接着轻易地放弃了而不该放弃的乡土。城市只会接纳我的荣耀和财富,乡土却会轻易接纳我的潦倒和忧伤。我只是城市的一过客,也没成为故乡的定住者,我无比纠结,但是人生的天平向故乡倾斜再多总嫌不够。

炊烟是农家人心中升起来的云朵,是重复耕种多年的憧憬孵化成的精灵,是活着的村庄的深深呼吸……她记录着庄户人家的喜乐哀愁,寄托着一代代人的憧憬和向往……

乡土上的每一缕炊烟一定会飘进云朵里,这一点毋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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