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是一种传统的应用文体,曾是人们传递消息、传达情感的主要方式。古代交通落后,“家书抵万金”,弥足珍贵,因此就有了“鸿雁传书”、“锦鳞藏帛”的美丽传说。
书信的文字,不像其它公文那样满篇说教,言不由衷;也不像文学作品矫情造作,哗众取宠。书信是写给亲人朋友看的,千里相思,难以相见,故情意真挚,辞达心声;西窗剪烛,一灯如豆,循环细读,泪渍笺痕。年轻时每读司马迁《报任少卿书》,辄泫然泣下。再如李陵答苏武书:“胡地玄冰,边士惨烈,但闻悲风萧条之声。凉秋九月,塞外草衰,夜不能寐。侧耳远听,胡笳互动,牧马悲鸣,吟啸成群,边声四起。晨坐听之,不觉泪下。”文情感愤,动风雨而泣鬼神。
孙犁先生自1937年投身革命,长达半个世纪从事报刊记者、编辑工作,给投稿者写了大量书信。在“文革”中,为了避祸,也为了不累及他人,他将别人寄还他保存的他写的信,尽焚为烬。以后他人来信,阅后即放入纸篓,做引火之用,回复他人,一律改用名信片,寥寥数字,轻描淡写,庶几免祸。老年丧妻后,经人介绍,与外地某女性通信,往还达300多封,后感情破裂,互还书信,他又将写给女方的信全部投入火炉,真正可惜,如果出版,当有百万字。
50年前,我在部队当兵时,认识了我们部队的一个女卫生员,但部队是严禁男女战士来往的,而且她在团卫生队,我在基层连队,相距十几里,很难见面,我们就暗中通信。不久我调到团宣传队,宣传队的宿舍在卫生队前面,我站在窗边就能看见她,我们每天又同在一个食堂吃饭,但近在咫尺,仍不能说话,见面还要装作互不熟识,我有时就趁去卫生队看病的机会,悄悄把信塞给她,但更多的还是邮寄。后来,她到上海二军大去上学了,我们仍然一直通信。我努力争取能长期留在部队,等她毕业后,利用她父母的影响,将我们调到一起,当时南边几个军区都是她父亲过去的老部队。但未等到她毕业,部队就让我退伍了,为了不让她也转业、离开大城市跟我回地方,我忍痛中断了和她的联系。10年后,我回想往事,情不能禁,曾写了一首《城头月》词:“天涯一别漂如水,十载愁滋味。地北天南,山高路远,再见无期矣。 几人海内能知己,只我和君你。蜡泪难干,传书失雁,相忆魂千里。”又过去10年,我竟在她所在的城市遇见了她,准确说是找到了她,我一直有一种感觉,她就在那个城市的某部队医院工作。此时,她早已成了别人的妻子,我也早已成为别人的丈夫,当年我们初遇时,都才16岁,而这时我们的子女都差不多快和我们当年一般大了。她写给我的信,我都珍藏着;我写给她的信,一次她不在家时,被丈夫发现全烧掉了。我们又重新开始通信,回忆往事,叙述别后的思念。她每次看到我的信,都热泪盈眶,忍声哽咽,她荣华富贵什么都有了,就是无法忘怀过去那一段感情。
又过去了20多年,我们很少打电话,也不使用短信、微信等先进通信手段,还是通信。这今生写不完的信,就如滔滔长江,浪花飞溅,流淌着遗恨和甜蜜的歌声。
根据上述这段经历,我写了两部长篇小说,第一部正在网上连载。
发表评论
本站为防止低俗内容出现,用户的评论需要经本站审核才能显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