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冬的柔软

残冬的土地踩上去软软的，这种软，柔柔的、暖暖的，使人心里荡漾出春波来。这脚印也是软软的模样。

当然，我们得去暖暖的、安静的麦田里，或者向阳的、寂静的果园里，或者轮耕的、林间的田地里。

可以看见脚印，略深的、略浅的，散开的、拥挤的，不是明显的带着花纹的雪地的脚印，不是泥泞中收缩的、丑陋的脚印，它是柔软的温暖的脚印。

带着这脚印来的你和我，也是安静的，很少说话。也是柔软的，甚至想坐下去。

麦田自然是山坳里小片的好，你可以从从容容地走过，阳光似乎就为你暖暖地撒在这里，如果你在那空旷的大片的麦田里，人们会看到你孤独寂寞的样子，你只能看见自己暗暗的影子。不像这里，安安静静的，麦苗像山里的孩子朴朴实实的，四周树林拥着，绒绒的绿毯一般。

果园也是。你最好找一个山洼僻静的地方，不会被别人不经意间看见。在一个小小的土坡前，荒草已没有了茂密时那种咄咄逼人的令人厌烦的样子，藤蔓温顺的搭在那里，叶子稀疏地卷曲着，软了的土不时伸伸懒腰窸窸窣窣地呢喃。落叶已没有了曾经刻意的精致，和泥土一样了。满坡的洋槐林，个个精精神神的，枝条有着和谐的明暗，它们注意不到你，你似乎和它们一样。近处一棵弯下腰来，和它的伙伴组成竖琴的样子，没人拨动它，你却能听到身边小鸟欢快婉转的乐音。林中地上已有薄薄的绿意，走近看时就不是轻纱了。山沟里的小溪好像没有流淌，弯弯曲曲的。溪边的泥土给人湿润的、新鲜的感觉，一片片的残雪也是的。

你得祈祷手机铃声不要响起来。

到轮耕的田里，你最好去高处，去一个向阳的半坡，左右有经济林拥着。在这里你可以看见柔柔的蓝天，不像雨后蓝的那么纯粹，也不像响晴蓝的那么耀眼，平和的、懒懒的。你可以看到对面的山梁随随便便地延伸到高处或者低处，小山沟粘着它，迎着拂来的清风随意地左右摆动，通村水泥路飘带般忽隐忽现，随意散落的农户露出白墙红瓦来，房子自是被高大的树丛紧紧地拥抱着。远处会传来一两声狗吠，近处偶尔也有人轻轻地说着什么。你自然不会静静地站在那里，因为你的脚下是柔软的，你的身体是柔软的，你所处的天地是柔软的。你们不会多说话，只会享受这柔软的爱意。

温暖的残冬，软软的，真好！

                        2024年1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