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家

人人都有家，家在人的内心深处应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有二，那便不真正的家。故人重逢时会互相问询彼此的家人，到了这种时候，我也会想起一个关于家的夜晚。

那是夜里十二点，干燥了数日的秋季的天空，传来阵阵轰雷声。秋夜本已凝固，雷声却把它劈开，那属于夜晚的沉默顷刻间荡然无存。雷电的光芒，来时把黑夜灌满，去时又让黑夜变得空白。大雨将要来临，人们有些害怕。愤怒的雷电真的要把黑夜劈开，这时却传来一阵吆喝声。

“走开，走开，离我远点！”

这是一位疯癫老汉。这样的声音，通过后窗湿漉漉的爬山虎，跨过半开半闭的窗子，绕进我的耳朵。我渐渐听到他一边走路，一边说着不三不四的话，时而生气的骂几句，时而大笑起来。他的声音有时候异常亢奋，有时候低沉的像在哭泣。我在吃惊之余，也为这个疯老汉感到担心，担心他一个人会在夜里出意外。

他的吆喝声很大，像在怒骂。仿佛有人狠狠招惹了他，于是他拼命的还击。夜的雷声和他的怒骂声，在夜里此起彼伏。两种声音在这黑夜里对决，在这黑夜里互相挣扎着一绝胜负。一时间黑夜有了它的独有的决斗特色。终于，一切结束了。哗啦啦的大雨，随着轰隆的雷电，降临在这世界上，湿润这个期待温暖的大地。疯癫老汉的吆喝声最终不见了踪迹，他也许回家去了？也许没有，也许只是被哗啦啦的雨声掩埋了。

现今我依稀记得得，疯癫老汉那张瘦瘦的脸。他的身子，就像轮廓构成似的，没有多余的肉，灰溜溜的。他为何在夜里放弃睡觉，选择说一些疯话，选择做一些疯的行为。他仿佛属于这个黑夜，他似乎擅长一个人在黑夜里生存。可天总会亮的，待在家里的人会在清晨苏醒。长夜漫漫，这个疯癫的人是否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对了！这个疯了的老汉，他也有个屋子，在村子里的角落里！四个坚实的墙壁孤单支撑着白色的瓦顶，不知会不会漏雨？一些砖头好像已经脱离它的母体，落在房子周围，分布的没有任何规律。房子的旁边确凿有一块属于他的田地，种植一些蔬菜。只是田地那么的小，那么的柔弱，让人觉得凄寂可怜。

慢慢我长大了，离心中的梦想越来越近，经常有人问起我的家，他们问我的家是什么样子的？我会想起儿时老家的那座房子，住起来那么大，那么舒适，那么安全。可这个疯癫的人呢？他的家是什么样子的？疯癫的老人在我家附近生活两年后走出我的生命之中，不知被谁接走了，有了新的生活？还是受到了新的刺激，不幸出了意外的事故？最终，那个村子角落里只曾属于他的家，已经成了破烂的砖头构筑的墙，屋顶没有，门板也没有。令人感到凄寂的家，永远定格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