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

我是警察。准确的说是个默默无闻宵衣旰食整日价处理些鸡毛蒜皮小事的警察。我做梦都盼望弄出惊天动地的响动——破件大案——让亲友和同事刮目相看。某天闲聊中听闻姑妈的同学的好友的表姐的舅妈有两个邻居计划抢劫银行，我灵光乍现。这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惊天大案？于是我打听清详细情形：这两位预备抢劫银行的人士一个叫胖子，因笨手笨脚刚被一家餐厅开除，一个叫瘦子，当过小学老师，不按教纲照自己的意愿随意教学生被学校除了名。我立刻接近这二人很快入了伙顺利打人敌人内部。我们就这样组成抢劫银行三人组。

二

气候炎热，澄澈的天蓝得要滴下漆来，没有一丝云。我乒乓打开车门上了车，胖子和瘦子已在闲聊着等候。瘦子道:怎么才来?我顺口扯谎道:我妹病了，去给她买药耽误了。胖子将叼在嘴里的烟吐到车窗外，嗔道:办正事那天可别迟到，我们不等闲人。我没理会他，转向瘦子道:内场看了吗？瘦子道:看了。一进银行门口，迎面是个保安，测体温和扫码，然后是大厅经理问我们办什么业务。就说银行卡丢了来补办，他就带我们去自助机然后离开。自助机对面是三个柜台窗口，我们在那里下手。我们又讨论了警报器的问题，无论柜台内是否有警报器，银行方圆千里内没有警察，我们完全来得及拿钱走人。

接下来是武器的问题。瘦子费尽心血居然搞到三把猎枪，锯短枪管，预备搁在网球包里带进去。

行动那天天还是蓝得要滴下漆来。我们先在银行对面的奶茶店喝了三杯奶茶。胖子和瘦子畅想着即将来到的衣食无忧的未来。我憧憬着将他二人绳之以法后万人敬仰的美好生活。我们如喝完壮行酒一般将奶茶杯重重摔在地上，内心忐忑而故作镇定地向银行走去。测体温。扫码.大厅经理.自助机……一切都和预想的一样，我们的心稍微定了定，他们二人彼此交换眼神伸手握住挎包里的猎枪款款走向柜台窗口。我在他们身后预备拔出枪来指向他们。警报器响了。我非常诧异，胖子和瘦子也慌了神。我们正无可如何倏然听到“救火啊救火啊” 原来是火警，我们镇静下来，彼此交换眼色预备逃出门去。可是我们出不去了。柜台里浓烟四起，赤色的火如同硕大的龙缓缓上升，舔舐着柜中的一切物件。救火的人从门外往里挤，逃命的人从门里向外推搡，我们被救火和逃命的人群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忽地有人戳了我的脊背一下，我转头一看一个老者对我大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桶接水灭火。我于是如机器人一般机械地拿桶.接水.把水泼向那条火龙。胖子和瘦子见我如此也全然忘了自己是来抢劫的，兀自找到盛水器皿汲水灭起火来。倏然一条狂流汇成的巨龙涌向柜台里的那条火龙，双龙交缠在一起霎时化作黢黢烟尘。消防队来了。

三

由于被指认为第一批参与救火的人员，我和胖子瘦子成了英雄，三天后胸带红花游街接受群众的欢呼和赞叹。

胖子和瘦子改行做点小买卖，安分地过着小日子。我起早贪黑继续做我的小警察。我们都不再提抢银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