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

连日愁眉苦脸的天空。

虽然偶尔阳光撒下来，却是无力的，像颓废的中年人转瞬即逝的微笑，他自己知道自己笑的敷衍。

然而终是滴下雨来，似是他抱头在角落里默默地哭泣，泪水从脸上滑落。

冬雨没有任何仪式感，没有风，没有雷电，是不经意的潸然泪下，是淤积在心的冰层的苦水，轻轻地静静地落下，但满是寒意。

行人静默的走着，撑着伞，没有笑容，嘴边只有哈出的淡淡的热气。年轻人不见了踪影，没有其他季节他们的欢笑嬉闹，冬天不属于他们。

夜市里只有锅铲叮当的碰撞声，人们用微信默默地刷了付款，各种饭菜的味道也被静静地笼在了一隅，不能远远的飘散。饭没上来的人们，手放在衣服口袋里，头缩在衣领里，感受着寒气无孔不入的侵袭，默默地看着冬雨打湿坚硬的地面，没有泥土的味道，没有花香，也没有鸟鸣。

五颜六色的衣服毫无五彩缤纷的感觉，似乎各种色调都成了冬雨的色调，被禁锢了。

叶子也是五颜六色的，但更显疲倦和颓废。有的轮廓还干干净净的，似乎是焗过油的头发。有的残破不全，听天由命的样子。而有的，已经没有叶子的样子了，拧成一团，就像被抓成一绺又被打湿的报纸。雨珠似乎不想在这老气横秋的叶子上待，没有晶莹剔透的调皮，于是叶子只是湿湿的，沉重的样子，也许它们也承受不了这些童趣罢。

于是，很多叶子就解脱般的掉了下来。有时候只是一片两片，簌的一声栽倒在地上。有时候七八片成群结队的跳下来，似乎喊着奋不顾身的悲壮的口号，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在冬雨中坠落的叶子是不堪的，没有离开世界的轻松翩然，没有被谁捡起来夹在书中流芳几年，没有踏踏实实的在地上翻滚嬉戏，没有在冬日的早晨在人们的脚底下发出最后的清脆的断裂声，它的最后一刻毫无诗意。

它是带着冰冷的泪水匍匐在地上的。

地上也是冰冷的。

树叶落下去了，那是宿命，虽然它的这一轮回是五彩纷呈的。但树干树枝还在，它还会继续坚持下去，这也是它的宿命。

树干和树枝在冬雨中挺立着，没有了树叶的遮掩，雨水毫不客气地落在它们身上，露出黑亮的的痕迹来。更多的从它们的枝丫间落到了地上，你可以听见簌簌的声音落在地上，有尖锐的针刺的感觉。

但大地是不怕冬雨的，它会接纳它们，温暖它们，并在明年春天，把它们变成破土而出的嫩芽。

大地永恒，但救不了冬雨淋湿的每一颗苦寒的灵魂，因为这些灵魂是短暂的，回不到过去。

2022年11月21日